11、11
蒋姝洗完手出来，往里间望了一眼，卫诚坐在小客厅的沙发里微躬身，沙发背遮挡，看不清他在摆弄什么东西。
她脚步一顿，转身往料理台，给他洗了盘提子。
小剪刀一粒粒剪下来，粒大饱满，颜色艳丽，衬得她手指更纤白。
下午刚空运来的食物，一厨房都是，卫诚嘴挑奢侈到令人咋舌。
这不是她一句话的错，蒋姝不承认。
至于味道怎么样，贵的总是好的。又至于卫诚态度如何，没关系，她的心意，虚情假意也是心意。
刚走到沙发旁边，卫诚向她招手：“过来。”
蒋姝放下洗净的提子在他对面落座，卫诚看见她的选择皱了下眉头，很快又舒展。
没什么不对，坐对面的才是蒋姝。要是她现在主动坐他身边，那才是撞鬼。
“你喂我。”
卫诚视线掠过提子支使蒋姝，手上动作不停拆开手机包装盒和电话卡，流利给她组装，也是一部白色iPhone4。
“你自己没有手吗？”
蒋姝不理会，打开电视。
“你原来那部手机，”卫诚转了转手里的东西，审问，“谁送的？”
蒋姝从电视上移开眼，看向卫诚，想到自己原来那部也是白色iPhone4，尚未在中国内陆发布，她自己买不到。
至于是谁给的，肯定不是秦兴辉和孙端丽，他们自己都没有。
她追求者众多，还有人堵到班门口献块梵克雅宝的表。
卫诚都知道。
“我姑姑。”
蒋姝顾着调台，语气漫不经心，她知道卫诚疑心又起，他暂且对她有用，还不好撕破脸皮。
“你姑姑什么时候来我这儿救你？”
卫诚再问，对坐场景瞬间成为博弈谈判桌。
蒋姝扔下遥控器，从他手里拿过新手机。
“她才不会来救我，她要是这么在乎我，我才不用制造车祸现场来引起她关注，还要赔你一辆机车。”
“我说到做到，陪你一定等到72小时的最后一秒。”
卫诚觉得她是行走的故事会，但他对这些家常恩怨没有兴趣，抓住重点：“不在乎你对你这么用心？”
“用心这个词不要乱说，显得我是狼心狗肺。”
蒋姝看手机，确定卫诚还没有帮她开机。
“我妈妈，帮了她很多，支持她上大学，给她提供生活费，给她买首饰衣服。她原来快三十岁也没有嫁出去，被人打骂都是我妈妈照顾她。”
“她在那个家里没有地位，要不是我妈妈，早就被她妈扔出去打工或者给老头当小老婆。”
“你不信，觉得很封建？”蒋姝看卫诚不言语问他。
“老太太就是很封建，她不喜欢女孩子，不喜欢女儿和孙女。”
蒋姝看自己的新手机，克制难堪。
“你是男的，当然不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区别对待。”她问，“你不是也有个妹妹。”
卫诚摇头：“她比我受宠。”
“哦。”蒋姝垂下眼。
“你妈呢？”卫诚问。
“不要问这个问题。”
“那你爸也重男轻女？”
气氛有些凝重，但卫诚要问清楚，有人说他狠辣冷血不是没有道理。
“不啊，”蒋姝低着头说，“以前不啊，他以前对我最好，我妈妈教训我他都会护着。后来老太太和我们一起住，他夹在中间很为难。”
“老太太想要孙子，我妈妈怀二胎，有了我弟弟几年后，孙端丽上门来说她怀孕了。”
蒋姝苦笑：“我妈妈总是为他妥协，想要一个平静幸福的家，他却早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出轨。”
蒋琇琴前半生无父无母，一切所得都是自己争取打拼，后来遇到丈夫婆婆，不过是想渴求长辈关爱，有什么错。
可丈夫却开始怨她能力强，在赚钱领导方面压他一头，婆婆嫌她没有背景，来路不明还生不出儿子，辱没她的宝贝少爷儿子。
蒋姝有些哽咽，压制情绪后看向卫诚：“所以你不要和我说以后，人都是会变的，我才不会再信。”
“门当户对才是天理，这个道理连囡囡都懂。”
老太太张有芳很清楚地让她看明白，一个出身福利院的选美儿媳和一个有钱有势的小三千金，谁更有优势。
蒋姝要流泪，卫诚喉结滚动。
他知道是自己多事，却还不太会哄人，只能道：“别听囡囡瞎说，她爸和她妈不是那回事儿。”
睁眼说瞎话，蒋姝眼里含泪瞪他。
卫诚一秒没想，卖了郑哥：“那女的自己跑了。”
“那她为什么要跑？”蒋姝问。
卫诚无言以对，只能干巴巴道：“你不要学她。”
有事可以一起解决，不要学她临阵逃跑。
没人看清电视里播的什么，这时候只听清广告。
蒋姝的眼泪自然回收，忍下冷笑问他：“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
卫诚拿桌上湿巾擦干净手，拣了粒提子送到蒋姝嘴边：“尝尝甜不甜。”
蒋姝把头别开不接受：“你少来，要问就问完。”
“真没了。”
谁能得他如此讨好，也就眼前这独一份。
蒋姝还不张嘴，卫诚趁她要再次说话时把提子塞她嘴里。
清凉酸甜汁水在蒋姝嘴里爆开蔓延，替她冲去刚才满腔苦涩，她说的字字属实，但也没有过于难过。
伤口早就凝成瘀血恶疤，她已习惯疼痛，习惯灵魂和身体分离。
“别想了。”
卫诚拍拍她脑袋，起身拿过一个纸袋再坐回她身边，给她拿出来：“看看，你孙子赔你的精神损失费。”
不久前才被叫阿姨，现在又来一个孙子？
蒋姝看他都带着种惊悚，反应过来才想起是那个赵鲁，连带想到秦家的生意可能已经告吹。
面前人的形象瞬间高大，有如天神降临。
卫诚没注意她，把个黑色皮质的扁平首饰盒推到蒋姝面前。
蒋姝打开，看见串璀璨钻石手链，要闪瞎眼。
那个赵鲁一定不是真心，迫于卫诚淫威才送这份大礼，方形大块钻石排成串，价值不菲也是真的丑，重得抬不起贵手。
“我不要。”蒋姝说。
要不起是真的，嫌弃也是真的。
“没拆完，”卫诚拿过她的手，“学着，教你拆礼物。”
上层的手链和托底被拆下来，下面还有个隐藏极好的暗盒，整整齐齐放着几张银行卡。
刚刚打开，卫诚带着她的手去拿，蒋姝触电般把手缩回去，像是上面有病毒。
“干什么，没暗器。”卫诚说。
才不是天神，功名利禄善于钻营，蒋姝藏好自己的手。
“茅台的袋子为什么大？”她问卫诚。
卫诚正常答疑解惑：“再放两条烟。”
“烟盒里放什么？”蒋姝再问，“你拆没拆过？”
卫诚顿时明了，看她：“不要套我话。”
“送回去，”蒋姝把他的手拽回来，“不要收，我的那件事过去了，你忘了吧。”
“蒋姝。”卫诚被她紧紧拽住胳膊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把那个盒子挥到一边，“你怕什么，别想太多。”
蒋姝有些颤抖，问他：“你以前收过没有？”
“没有。”
卫诚实话实说，他不需要这些，他全家都不需要。
可蒋姝已经失去理智，想到从前的事语无伦次，一个劲告诉他不要做这些。
卫诚一头雾水，但也看清她确实是在担心他，尽管不知她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引起这么大心情波动，但他把人揽进怀里那瞬间心跳有些快。
他好像更喜欢蒋姝了，哪种喜欢说不清，可她懂得不少，比那些都有意思得多。
蒋姝也不知她是怎么恢复正常的，再转眼小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卫诚在外面待了一天，现在去洗澡换衣服。
只是有一点肯定，她确实心软了，在于卫诚。
选择卫诚这把刀是因为他最锋利，最趁手，他是她能找到的最稳固的靠山。
却没想他为她尽心力尽到这个份上，蒋姝承受不起。
轻轻点到为止就好，她不想再拉卫诚下水，像从前的人一样，为她蒙上一生污点。
且她早算好一切，根本不会给予他回报。
她听人说过也见识过，卫诚脾气不好，睚眦必报。
电视频道又被调回去，晚间剧场，还是《思帝乡》。
这一次进度慢，安元公主尚在幼年，刚才没注意到，年幼的秦娅和现在的蒋姝同时出现在卫诚面前，电视上还有个葛良文。
卫诚看了几眼，随口问她：“这演的什么？”
语气随意，眼睛却盯着相似的两张脸，小美人胚子和长成的大美人。
蒋姝心虚，搪塞说“不知道”，接着随便按了个频道遮掩。
卫诚现在在浴室冲澡，隔着一面墙好像能听到声音，蒋姝则对着她自己和葛阿姨频频出神。
幕色降临，又到夜晚，漆黑一片滋生罪恶和谎言，蒋姝蜷缩在宽大真皮沙发里，祈祷卫诚穿戴整齐再出来。
不要说他十八岁年纪还小，他心智不小，周围朋友龙蛇混杂，且自身功能齐全，蒋姝又想到早上那件事，恐惧又脸热。
而卫诚冲凉水澡也不可避免地焦头烂额，他刚刚脱下上衣，接起电话被骂“兔崽子”。
亲爸亲大伯工作繁忙尚未理会他，有亲近知情的叔辈先来教训，骂他胡作非为，还给予严厉警告，难想老爷子过段时间会不会给他家法伺候。
卫诚也在思考对错，却想到外面的人，又想到是证据确凿，早晚该落网，不过提前而已。
听到开门声，蒋姝换台到电影频道，刚刚入眼就是□□拜香，粤语讲什么功成骨枯，她看清是《无间道》。
□□有什么可看的，蒋姝信法治社会有昭昭天理，可她实在想念再听人说粤语，还要带着江湖义气。
她从小就向往的香江港城，受蒋琇琴影响，也听人说起过许多遍。
卫诚看见她聚精会神，走到她身边挨近坐下，蒋姝还蜷在沙发上，腿都拿上去，这下换不回动作，像是靠在他怀里。
双卧底的打打杀杀，警察与黑.帮的对弈，精彩绝伦的作品，蒋姝却无心细品，只看到好人没好报。
“怎么了？”卫诚拨弄她头发。
电影没有字幕，蒋姝说：“我听不懂。”
听不懂还要继续看，女人真麻烦，卫诚开口给她翻译成普通话。
“实在看不懂，先看前传。”
卫诚给她找《无间道2》，蒋姝乖乖坐着，对他还会粤语这事心理迷茫。
卫诚时刻告诉她：你要的我都有，来依靠我。
蒋姝闭眼拒绝：不可以，不要再产生习惯性依赖。
“他们为什么要去当□□？”蒋姝突然发问。
她想问的其实是人为什么要不顾礼义廉耻去破坏和平安宁，去欺负别人。
卫诚指指电视，这一版有字幕：“他告诉你了。”
黄秋生在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蒋姝点头，而后她又和卫诚说刘嘉玲：“她好傻。”
她竟然说“只要男人好，我做什么都行”。
蒋姝腹诽，笨蛋，自己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天底下有几个男人值得全心全意托付依靠。
勾心斗角与兄弟情谊，暗杀与枪战，蒋姝眼前有不同人的照片划过，晃得她眼晕头疼，想起自己的礼义廉耻和好坏不公。
遥控器在卫诚手里，她说：“好吵，不想看了。”
三天的第一天即将过去，今晚气氛莫名不对。
无声暗涌，像电影里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暗藏玄机。
卫诚看她一眼，随手换了个频道，把她带到怀里一起栽倒在沙发上。
蒋姝没拒绝，十分平静，勾住他脖颈。
卫诚看不到的角度，电视上又在放《色戒》。
无名地下党说：“你现在只要继续的把他拴在陷阱里面，如果有任何的需要....”
蒋姝闭上了眼。
卫诚一直在看她，吻下去的那瞬间却想到今天早上——
蒋姝说她的后妈孙端丽：“她家像□□，有夜场还有打手。我有证据，在安继堂的117号柜子里。”
她早收好一切，等找到人来接手。
卫诚搂住她的胳膊收紧，沙发上的遥控器被扫落到地毯里。
无妨，赌局之中赔上情动，只要她乖，他愿意当那把杀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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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她一句话的错，蒋姝不承认。
至于味道怎么样，贵的总是好的。又至于卫诚态度如何，没关系，她的心意，虚情假意也是心意。
刚走到沙发旁边，卫诚向她招手：“过来。”
蒋姝放下洗净的提子在他对面落座，卫诚看见她的选择皱了下眉头，很快又舒展。
没什么不对，坐对面的才是蒋姝。要是她现在主动坐他身边，那才是撞鬼。
“你喂我。”
卫诚视线掠过提子支使蒋姝，手上动作不停拆开手机包装盒和电话卡，流利给她组装，也是一部白色iPhone4。
“你自己没有手吗？”
蒋姝不理会，打开电视。
“你原来那部手机，”卫诚转了转手里的东西，审问，“谁送的？”
蒋姝从电视上移开眼，看向卫诚，想到自己原来那部也是白色iPhone4，尚未在中国内陆发布，她自己买不到。
至于是谁给的，肯定不是秦兴辉和孙端丽，他们自己都没有。
她追求者众多，还有人堵到班门口献块梵克雅宝的表。
卫诚都知道。
“我姑姑。”
蒋姝顾着调台，语气漫不经心，她知道卫诚疑心又起，他暂且对她有用，还不好撕破脸皮。
“你姑姑什么时候来我这儿救你？”
卫诚再问，对坐场景瞬间成为博弈谈判桌。
蒋姝扔下遥控器，从他手里拿过新手机。
“她才不会来救我，她要是这么在乎我，我才不用制造车祸现场来引起她关注，还要赔你一辆机车。”
“我说到做到，陪你一定等到72小时的最后一秒。”
卫诚觉得她是行走的故事会，但他对这些家常恩怨没有兴趣，抓住重点：“不在乎你对你这么用心？”
“用心这个词不要乱说，显得我是狼心狗肺。”
蒋姝看手机，确定卫诚还没有帮她开机。
“我妈妈，帮了她很多，支持她上大学，给她提供生活费，给她买首饰衣服。她原来快三十岁也没有嫁出去，被人打骂都是我妈妈照顾她。”
“她在那个家里没有地位，要不是我妈妈，早就被她妈扔出去打工或者给老头当小老婆。”
“你不信，觉得很封建？”蒋姝看卫诚不言语问他。
“老太太就是很封建，她不喜欢女孩子，不喜欢女儿和孙女。”
蒋姝看自己的新手机，克制难堪。
“你是男的，当然不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区别对待。”她问，“你不是也有个妹妹。”
卫诚摇头：“她比我受宠。”
“哦。”蒋姝垂下眼。
“你妈呢？”卫诚问。
“不要问这个问题。”
“那你爸也重男轻女？”
气氛有些凝重，但卫诚要问清楚，有人说他狠辣冷血不是没有道理。
“不啊，”蒋姝低着头说，“以前不啊，他以前对我最好，我妈妈教训我他都会护着。后来老太太和我们一起住，他夹在中间很为难。”
“老太太想要孙子，我妈妈怀二胎，有了我弟弟几年后，孙端丽上门来说她怀孕了。”
蒋姝苦笑：“我妈妈总是为他妥协，想要一个平静幸福的家，他却早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出轨。”
蒋琇琴前半生无父无母，一切所得都是自己争取打拼，后来遇到丈夫婆婆，不过是想渴求长辈关爱，有什么错。
可丈夫却开始怨她能力强，在赚钱领导方面压他一头，婆婆嫌她没有背景，来路不明还生不出儿子，辱没她的宝贝少爷儿子。
蒋姝有些哽咽，压制情绪后看向卫诚：“所以你不要和我说以后，人都是会变的，我才不会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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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张有芳很清楚地让她看明白，一个出身福利院的选美儿媳和一个有钱有势的小三千金，谁更有优势。
蒋姝要流泪，卫诚喉结滚动。
他知道是自己多事，却还不太会哄人，只能道：“别听囡囡瞎说，她爸和她妈不是那回事儿。”
睁眼说瞎话，蒋姝眼里含泪瞪他。
卫诚一秒没想，卖了郑哥：“那女的自己跑了。”
“那她为什么要跑？”蒋姝问。
卫诚无言以对，只能干巴巴道：“你不要学她。”
有事可以一起解决，不要学她临阵逃跑。
没人看清电视里播的什么，这时候只听清广告。
蒋姝的眼泪自然回收，忍下冷笑问他：“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
卫诚拿桌上湿巾擦干净手，拣了粒提子送到蒋姝嘴边：“尝尝甜不甜。”
蒋姝把头别开不接受：“你少来，要问就问完。”
“真没了。”
谁能得他如此讨好，也就眼前这独一份。
蒋姝还不张嘴，卫诚趁她要再次说话时把提子塞她嘴里。
清凉酸甜汁水在蒋姝嘴里爆开蔓延，替她冲去刚才满腔苦涩，她说的字字属实，但也没有过于难过。
伤口早就凝成瘀血恶疤，她已习惯疼痛，习惯灵魂和身体分离。
“别想了。”
卫诚拍拍她脑袋，起身拿过一个纸袋再坐回她身边，给她拿出来：“看看，你孙子赔你的精神损失费。”
不久前才被叫阿姨，现在又来一个孙子？
蒋姝看他都带着种惊悚，反应过来才想起是那个赵鲁，连带想到秦家的生意可能已经告吹。
面前人的形象瞬间高大，有如天神降临。
卫诚没注意她，把个黑色皮质的扁平首饰盒推到蒋姝面前。
蒋姝打开，看见串璀璨钻石手链，要闪瞎眼。
那个赵鲁一定不是真心，迫于卫诚淫威才送这份大礼，方形大块钻石排成串，价值不菲也是真的丑，重得抬不起贵手。
“我不要。”蒋姝说。
要不起是真的，嫌弃也是真的。
“没拆完，”卫诚拿过她的手，“学着，教你拆礼物。”
上层的手链和托底被拆下来，下面还有个隐藏极好的暗盒，整整齐齐放着几张银行卡。
刚刚打开，卫诚带着她的手去拿，蒋姝触电般把手缩回去，像是上面有病毒。
“干什么，没暗器。”卫诚说。
才不是天神，功名利禄善于钻营，蒋姝藏好自己的手。
“茅台的袋子为什么大？”她问卫诚。
卫诚正常答疑解惑：“再放两条烟。”
“烟盒里放什么？”蒋姝再问，“你拆没拆过？”
卫诚顿时明了，看她：“不要套我话。”
“送回去，”蒋姝把他的手拽回来，“不要收，我的那件事过去了，你忘了吧。”
“蒋姝。”卫诚被她紧紧拽住胳膊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把那个盒子挥到一边，“你怕什么，别想太多。”
蒋姝有些颤抖，问他：“你以前收过没有？”
“没有。”
卫诚实话实说，他不需要这些，他全家都不需要。
可蒋姝已经失去理智，想到从前的事语无伦次，一个劲告诉他不要做这些。
卫诚一头雾水，但也看清她确实是在担心他，尽管不知她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引起这么大心情波动，但他把人揽进怀里那瞬间心跳有些快。
他好像更喜欢蒋姝了，哪种喜欢说不清，可她懂得不少，比那些都有意思得多。
蒋姝也不知她是怎么恢复正常的，再转眼小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卫诚在外面待了一天，现在去洗澡换衣服。
只是有一点肯定，她确实心软了，在于卫诚。
选择卫诚这把刀是因为他最锋利，最趁手，他是她能找到的最稳固的靠山。
却没想他为她尽心力尽到这个份上，蒋姝承受不起。
轻轻点到为止就好，她不想再拉卫诚下水，像从前的人一样，为她蒙上一生污点。
且她早算好一切，根本不会给予他回报。
她听人说过也见识过，卫诚脾气不好，睚眦必报。
电视频道又被调回去，晚间剧场，还是《思帝乡》。
这一次进度慢，安元公主尚在幼年，刚才没注意到，年幼的秦娅和现在的蒋姝同时出现在卫诚面前，电视上还有个葛良文。
卫诚看了几眼，随口问她：“这演的什么？”
语气随意，眼睛却盯着相似的两张脸，小美人胚子和长成的大美人。
蒋姝心虚，搪塞说“不知道”，接着随便按了个频道遮掩。
卫诚现在在浴室冲澡，隔着一面墙好像能听到声音，蒋姝则对着她自己和葛阿姨频频出神。
幕色降临，又到夜晚，漆黑一片滋生罪恶和谎言，蒋姝蜷缩在宽大真皮沙发里，祈祷卫诚穿戴整齐再出来。
不要说他十八岁年纪还小，他心智不小，周围朋友龙蛇混杂，且自身功能齐全，蒋姝又想到早上那件事，恐惧又脸热。
而卫诚冲凉水澡也不可避免地焦头烂额，他刚刚脱下上衣，接起电话被骂“兔崽子”。
亲爸亲大伯工作繁忙尚未理会他，有亲近知情的叔辈先来教训，骂他胡作非为，还给予严厉警告，难想老爷子过段时间会不会给他家法伺候。
卫诚也在思考对错，却想到外面的人，又想到是证据确凿，早晚该落网，不过提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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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可看的，蒋姝信法治社会有昭昭天理，可她实在想念再听人说粤语，还要带着江湖义气。
她从小就向往的香江港城，受蒋琇琴影响，也听人说起过许多遍。
卫诚看见她聚精会神，走到她身边挨近坐下，蒋姝还蜷在沙发上，腿都拿上去，这下换不回动作，像是靠在他怀里。
双卧底的打打杀杀，警察与黑.帮的对弈，精彩绝伦的作品，蒋姝却无心细品，只看到好人没好报。
“怎么了？”卫诚拨弄她头发。
电影没有字幕，蒋姝说：“我听不懂。”
听不懂还要继续看，女人真麻烦，卫诚开口给她翻译成普通话。
“实在看不懂，先看前传。”
卫诚给她找《无间道2》，蒋姝乖乖坐着，对他还会粤语这事心理迷茫。
卫诚时刻告诉她：你要的我都有，来依靠我。
蒋姝闭眼拒绝：不可以，不要再产生习惯性依赖。
“他们为什么要去当□□？”蒋姝突然发问。
她想问的其实是人为什么要不顾礼义廉耻去破坏和平安宁，去欺负别人。
卫诚指指电视，这一版有字幕：“他告诉你了。”
黄秋生在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蒋姝点头，而后她又和卫诚说刘嘉玲：“她好傻。”
她竟然说“只要男人好，我做什么都行”。
蒋姝腹诽，笨蛋，自己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天底下有几个男人值得全心全意托付依靠。
勾心斗角与兄弟情谊，暗杀与枪战，蒋姝眼前有不同人的照片划过，晃得她眼晕头疼，想起自己的礼义廉耻和好坏不公。
遥控器在卫诚手里，她说：“好吵，不想看了。”
三天的第一天即将过去，今晚气氛莫名不对。
无声暗涌，像电影里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暗藏玄机。
卫诚看她一眼，随手换了个频道，把她带到怀里一起栽倒在沙发上。
蒋姝没拒绝，十分平静，勾住他脖颈。
卫诚看不到的角度，电视上又在放《色戒》。
无名地下党说：“你现在只要继续的把他拴在陷阱里面，如果有任何的需要....”
蒋姝闭上了眼。
卫诚一直在看她，吻下去的那瞬间却想到今天早上——
蒋姝说她的后妈孙端丽：“她家像□□，有夜场还有打手。我有证据，在安继堂的117号柜子里。”
她早收好一切，等找到人来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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