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chapter 67_对她偏爱
成败小说网 > 对她偏爱 > 第67章 chapter 67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67章 chapter 67

  “介意吗?”

  Doris拿出一支烟,修长的指夹着,扭头冲严素询问。

  严素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车内很整洁,弥漫着淡雅清香,可严素对香水没有研究,具体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好像有些甜,又有些草木清冽。

  Doris将烟点燃,开了旁边半角窗,似乎不知怎么开口,颦眉沉默着,长指夹烟吸了口,吐出一圈漂亮稀薄的白。

  过会儿,她启唇,“其实去年圣诞,在顾夫人别墅,我已经见过你了。”Doris回头,复古色的红唇扬起笑,“只是当时,没机会上去跟你打声招呼。”

  严素想起了去年圣诞夜,穆清和别墅里的派对,但对Doris并无印象。

  她点了点头,客气地说声“遗憾”,等着Doris继续说。

  Doris垂眸,舔了下唇,似乎觉得讪然,夹烟的手抬起,指甲轻刮下眉。

  “我知道,那些女人,应该是在你面前提到了我,但不管好话坏话,希望你都不要当真。现在盛传的,什么当初梁总对我多么的宠爱,也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误会。”

  “说到底,最初只是梁总帮我挡了次不怀好意的敬酒,后来让我以他女伴的身份,出席几个能露脸的场合,别人误会了我与他的关系,自然不敢再对我动什么歪心思。”

  她抬眼,冲严素笑笑,“可由始至终,我都不是梁总的前女友,更不曾跟他有过任何亲密关系。”

  听完这番话,严素沉默了会儿,感到困惑,颦起眉问:“为什么要向我解释这些?”

  Doris眸一深,视线避开:“女人多多少少,不都会对自己爱人的前任比较在意吗?”

  低下头,严素静了会儿才开口:“我和他已经没——”

  “不过好像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

  Doris抖掉一尾烟灰,忽然打断了她话。

  严素皱眉望过去,眼里浮现困惑。

  “我说我和梁总。”

  Doris一挑眉,望向她,笑得风情万种,极富深意。

  严素抿唇,没出声。

  “几年前在国外,也就是传闻中,我幸得梁总盛宠的那段时间。我也曾经动过心,可还没行动,便被他看了出来。”眯了眯眼,Doris笑叹了一声,“这男人,可真是太冷血了。”

  “他没有任何委婉,直接告诉我,他心里已经有人,无法保证还能不能再装得进别人,他说他见过爱而不得的女人,最后发疯,也见过被丈夫宠爱几十年,半老徐娘还像任性少女。”

  “他劝我最好想清楚,是要把精力浪费在一个心里有人的男人身上,还是把精力集中在得之不易的事业上。他或许可以试着跟我开始,但他不能保证我最后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而最大的可能,是一样也得不到。”

  女士香烟在指尖快燃到尾,Doris看了眼,“我当时以为这是风流狡猾的男人,不想负责,所以事先打的预防针,说的开脱词,找的借口。于是我问他,既然心里有人,那那个人怎么不在他身边?”

  “你猜他当时怎么回答我的?”

  她眼帘一掀,望见严素沉默的侧脸,没得到丝毫回应。

  这女人真像一滩死水,Doris心想,“他说,因为她身边已经有人了。”

  “不可一世的梁总,惦记着别人的女人,罕见的脆弱。很能激起女人的同情心对不对?我当时还真昏了头,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他,想要不顾一切坚持下去。可他却出尔反尔,明明说或许可以跟我开始,最后却摇了头,让我别做第二个他姐姐那样的女人。”

  “严小姐,你知道梁总的姐姐吗?因为爱上心里没有她的男人,孕期遭遇丈夫婚内出轨的背叛,即使后来离婚了,也摆脱不了阴影,产后抑郁症,最后跳楼自杀。”

  严素依旧垂着眸,不声不响,很安静。

  Doris扭头,笑容渐渐敛尽,本便高冷的气质,脸一沉,美眸眯起,车内温度骤然降低。

  “我很想知道,连这样的男人也不珍惜,严小姐究竟想要怎样的男人?”

  她忽然问,精致的复古红唇一开一合。

  原是像在听故事,猛然被扯入故事中,被当成主角质问,严素一时没回神,等回神了,依旧反应迟缓,慢慢转头,平静望向眼前自信冷傲的女人。

  长睫轻扑下,严素礼貌地笑:“我和梁政的事,应该不需要跟你交代。”

  她没有生气,也不觉得被冒犯,甚至觉得挺好,梁政被这样美丽大方的女人喜欢,是件挺好的事。

  “他很好,但好不代表一定合适。”严素垂下眼,掐了掐指尖,“如果你要——”

  “如果我想再次争取梁政呢?”

  Doris勾着唇角,将烟掐灭,扔进车载垃圾桶里。

  严素顿住,抬头看她。

  “说不出话。”Doris轻描淡写的口吻,陈述事实,“看来你心里的想法,没有你脸上的表情那么无所谓。”

  抬头看向严素,她略觉惋惜地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放弃梁总,但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和他在一起。”Doris朝严素伸出只手,“说了这么久都忘了自我介绍,我本名苏夙,不欢喜欢叫我小夙姐姐,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阿夙,我原国内的经纪人也是这样叫我。”

  严素垂眸,女人的手纤若无骨,白皙修长,指甲上涂了层透明甲油,每根手指指尖都修剪的干净。

  迟了会儿,严素才伸手握上去:“严素,严格的严,朴素的素。”

  “严素……”Doris慢慢念,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随后又一笑,“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严素弯了唇角点头。

  Doris:“我刚才的话,或许过于直接,但我希望你再想想,梁总很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会来找严素说这些,或许是再过几天就要走了,或许想还当年梁总庇护之恩,又或许,只是出于某种隐晦的自我满足。

  严素侧身,开了车门,正准备下车,忽然听见Doris最后的这句。

  顿了顿,她没回头,眼睫垂下,“……苏夙,当初你没对梁政坚持下去,除了他拒绝,大约还因为在你内心深处,得到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远比不上你工作事业上的成功要重要。”

  “爱情应该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上加霜。你有你的事业要顾及,我也有我的事,需要优先考虑。你说的没错,我心里的想法,大概没有脸上的表情那么淡然,无所谓。但是我们也早就过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所顾忌的放肆年纪。”

  严素下了清香整洁的跑车,过了马路,搭乘地铁回家,路上坐过了两站,又不得不下车往回坐,到家的时候比往常晚了不少。

  上桌吃饭,菜都有些凉了,严芳月给她夹菜,问她最近都在忙什么,都到夏天了,怎么一直都没个闲的时候。

  严素简单说了下最近的工作,末了,又说过几天有对大学的学长学姐准备结婚,她跟林燕都要去当伴娘,晚上就算回来,估计也很晚。

  严芳月眼中一亮,详细问了她是哪两个学长学姐,以前她有没有说过,在哪儿办酒,是不是有很多大学的同学参与,让她那天好好跟同学联络感情,如果实在回不来了,就给妈妈打个电话,有林燕在,妈妈也是放心的。

  严素点头,耐心的一个个问题回答,晚上洗漱完,正准备上床,就接到燕子的电话。

  电话里,林燕严厉谴责她,竟然又回了家,把她一个人丢她宿舍公寓,孤单寂寞冷,死没良心的小女人,也不想想她难得回国一趟,居然不趁机多跟她腻歪腻歪。

  逗得严素噗嗤一笑,乐了,电话里软声软语,安抚了一番好友,承诺接下去的几天,直到啁啁学姐和雨学神的婚礼结束,她都会乖乖回宿舍陪她的。

  讨了番饶,好不容易安抚了燕子的脾气,严素挂断电话,熄了灯,躺进被子里。

  阖目想入睡,一些画面却不期而至。

  沙发上的病弱撒娇。

  午夜车前的吞云吐雾。

  厨房暖灯下的烹调背影。

  公寓门前的危险慵懒。

  山顶俯瞰时背后的温热。

  池底迅速游来的矫健身姿。

  商店橱窗玻璃上,倒映的情侣装。

  电梯亮起的瞬间,让人安心的胸膛。

  酒店的初夜。

  江边长椅上的深吻。

  病床上的呓语。

  深夜游乐园的旋转木马。

  那曲《梦中的婚礼》……

  枫华酒店二楼宴厅。

  婚宴进行到末尾,新娘站在高台上,背对台下的一众姑娘们,婚纱雪白,手捧鲜花,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红润。

  严素面带微笑,穿着小礼裙,腕上别着礼花,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没想去凑热闹,只是心里也很为啁啁学姐高兴。

  没记错的话,啁啁学姐和雨学神,从大学因为社团事务结识相恋,到毕业两年多快三年的异地,兜兜转转七年,终于幸福圆满。

  她双目微湿,先前因为身为伴娘,跟着啁啁学姐巡桌敬酒,喝得已经有些微醺,脸色红扑扑,连着肩颈都泛粉。

  正等着前面的热闹看,腰后忽然出现一只咸猪手,一把搂住严素的腰,就往前面的女人堆里带。

  严素吓了一跳,当即扭头,一看是林燕,顿时怒也不行笑也不是。

  “你干什么?”

  嗔了她眼,微醺的脑子反应迟钝,都没来得及反抗,严素已经被推进了人堆里。

  林燕满脸笑,跟严素一样,因为身为伴娘,先前喝了不少,再加上她性子爽利,还帮严素挡了不少杯,喝得只比严素多,绝不会少。

  但她酒量可比严素好多了,而且喝了酒也不上脸,双颊依旧白皙,手脚也利索。

  抓住想跑的严素,林燕说:“跑什么跑?我还能干什么?我又不是男人,还能干你不成?老实点,有点当伴娘的自觉,抢捧花这种热闹都不凑,你是当你已经嫁人,荣升少妇了?”

  严素嘴角一抽,扭头望着林燕,心想燕子这是醉了吧,满嘴污言污语,可把她能的……

  “我抛了啊!三——二——一!”

  漂亮的捧花从台子上,呈一个圆满的抛物线,直直砸在严素怀里。

  刚想再反抗下脱离人群的严素:“……”

  低头看自动入怀的捧花,脑子有点堵塞,反应不过来。

  周围也静了一瞬,随后轰然笑闹了起来。

  “哇严素你怎么这么好运!”

  “捧花啊,有没有对象,可以着手办喜酒了~”

  “唉~严素听说你妈妈最近都在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回去一定要告诉她老人家这个喜讯啊,桃花将至,好姻缘不远了!”

  “唉我好像听说孙小白上次被他妈妈安排相亲,一不小心相到了严素哟~”

  “喔!孙帆你还不快上!傻站着干嘛呢!?”

  “孙小白孙小白孙小白……”

  “严素孙小白严素孙小白……”

  一时间宴厅哄闹不断。

  身后不知多少双手,不断将严素往中心推。

  她脸色涨红,早就不是因为喝酒的原因了,想躲躲不过,硬是被人塞到了中间,与孙小白面对面。

  又窘又尴尬,频频扭头冲林燕使眼色,央她救她逃离这水深火热的境况。

  可今天喝多的燕子,显然没良心,不仅不救她,还愣了一瞬后,也开始鼓掌起哄了。

  严素一皱眉,眼看都要被怼孙小白身上了,连忙用捧花抵住,见眼前大男孩也是双颊绯红,一副害羞不好意思的模样。

  “别闹了!”严素先出了声,僵着笑,扭头玩笑似的瞪向周围,“孙小白可是我直系学弟,我不是把他当弟弟就是当自己学生,你们这是想让我不顾师德,还是让我乱.伦?”

  哄闹止了一瞬,倏然又是阵大笑。

  “严素小学妹,学长当初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说话这么幽默的一面啊?你别和孙小白相了,你和我相相吧,学长也是单身哦。”

  “去你的,谁是你学妹,你哪个院的?敢占我学妹便宜,你个大猪蹄子!”

  “哎呦喂笑死我了,总见严素一本正经,没想到还能这样自损逗乐……”

  “不对啊,严素你现在是小学老师吧?噗,那不就是说,在你眼前的孙小白,就像个小学鸡,还没长大的豆芽菜?哈哈哈我、我憋不住了……”

  众人瞎闹了会儿,没多久就放过了伴娘伴郎,转攻即将入洞房的新娘新郎了。

  严素一边随着大流走,一边悄悄跟孙帆道歉:“孙小白,对不起啊……刚刚……”

  “没事啊,他们就是爱瞎起哄,我怎么会介意,而且你刚也是为了让我们脱险嘛。”

  孙小白笑得像个傻白甜,非常深明大义地拍了拍严素肩,仿佛哥俩儿好,不计较。

  严素一笑,舒了心。

  闹完洞房,婚礼彻底结束,已经很晚,严素想了想依旧选择回家,她离开后,宴厅还残留了三三两两几个人,各自闲聊青春当年。

  孙帆自个儿坐一桌前,不跟别人凑堆,拿着筷子夹菜吃,也不喝酒,仿佛没吃饱,这会儿趁空便连忙填肚子。

  林燕端着杯酒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屈指敲了敲桌面。

  “伤心呢?”她问。

  孙帆茫然抬头:“什么?”

  “别装了,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富有深意地笑笑,林燕半阖眸,喝了口酒,“当年严素做你们班导航学长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小子铁定是别有居心。”

  “什么啊!”孙帆顿时一挺胸,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眼神却在闪烁,“你都说的哪儿跟哪儿啊!”

  低下头,继续吃着残羹冷炙,仿佛真的很饿。

  睨了他眼,林燕托住下巴,也不管他这怂样,自顾自说,“其实说起来,当初徐年昊怀疑你和严素关系不纯,倒也不是完全错,只是这不纯的,只你一个,严素那丫头,跟庙里的菩萨似的,心说不动就不动……所以我倒是可以理解徐年昊移情别恋,但出轨就是渣!”

  那最后一个“渣”字,叫林燕念出来,透着股血淋淋的阴森感,让人不由自主起鸡皮疙瘩。

  孙帆抖了抖肩,有点怂得把头埋更低,专心吃东西,拒绝跟女人讨论感情问题,太危险了。

  “喂……”一只娇小的手,屈指在孙帆碗边桌面敲了敲,孙帆抬头,瞧见面前的女人正冲他笑,笑得眼里晃着光,忽然说,“你要不要也移情别恋下,比如恋恋你另一个学姐我?”

  孙帆脑子一炸,人都不好了,只觉得林燕学姐喝醉后,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

  吓僵了会儿,回神后,他哈哈一笑,“学姐你别拿我开玩笑了……”脑子一抽,偷了素素学姐先前的梗,“我可是你直系学弟,跟你亲弟弟似的,你这不乱.伦嘛……哈哈哈……”

  干笑了两声,见林燕眯起了眼,他又不敢笑了,面部神经一收,恢复正常表情。

  林燕眯眼,凉凉地望了他会儿,忽然一哂,打破僵局,起身就朝他脑门上给了一巴掌,走前还毫不留情嘲讽声,“傻了吧唧的,能长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跟逗狗似的拍了拍他脑袋,林燕放了酒杯,优雅离开。

  留下孙帆一个人坐那儿,忽然有点食不知味,好像饱了,放下筷子不吃了。

  严素开门走进家里,见客厅一片屏幕蓝光,便喊了声,“妈,你还没睡啊?”

  她觉得自己有点飘,脑子难得松松空空的,还挺舒服,就是换鞋有点困难,东倒西歪,好一会儿才把拖鞋换上。

  严芳月扭头,打了个哈欠,起身朝她走去,“你没给妈妈打电话,我就猜你应该会回来,所以就看会儿电视,等等你。怎么样?学长学姐的婚礼好玩吗?有没有遇见什么处得来的老同学?”

  严素不小心拐了下,被严芳月扶住,她笑笑,顺势拉着妈妈胳膊,去沙发上坐下休息。

  “妈,你又想给我物色对象啊?”声音软绵绵的,有股娇憨,趴在严芳月肩头,像撒娇,“不找对象也不结婚不好吗?那我就可以陪妈妈一辈子了。”

  从没见过女儿这样,看来今晚真喝了不少,严芳月爱怜地摸了摸严素脑袋。

  “瞎说什么傻话呢?女人哪有不找对象不结婚的?”笑话女儿酒后的天真,严芳月又忽然叹口气,“妈妈也想你陪我一辈子,但妈妈比你大了二十多岁,注定是要比你先走。到时候妈妈走了,你一个人,妈妈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所以妈妈才想现——”

  “那我陪妈妈一起走好了……”

  软软的嗓音打断了严芳月的话,叫她一愣,半天回不过神,等回神了,便觉得女儿真是醉糊涂了,尽说傻话。

  这么聊也聊不出什么,她一笑,拍了拍严素脸蛋,哄了她去洗漱睡觉。

  关了电视机,自己也回房里,熄灯躺床上,盖着被子闭眼,忽然就想起严素刚那句:那我也陪妈妈一起走好了……

  后知后觉生出阵莫名慌怕。

  严芳月又蓦然睁眼,都说酒后吐真言,那严素这句话,到底是酒后胡言,还是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有说出口罢了?

  她翻了个身,紧着眉头,又想起严素不是第一次说不想结婚这种话了,中学时好像就说过几次,她没当真,只觉得小孩子说胡话,去年问及跟那姓周的相亲怎么样,严素又说了次,她以为她只是不想相亲而已……

  严芳月心口一阵阵跳,堵得很。

  她最怕她跟姜致修离婚的事情,对严素造成影响,所以宁可不再婚,一个人辛苦点,拉扯大严素。

  而严素从小到大也很乖,几乎没让她操过什么心,学习好,有礼貌,不管是在校园,还是工作后都很顺利。

  可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地说不想结婚?

  甚至今天还……还蹦出要陪她一起走这种混账话?

  心里难受得很,翻来覆去一整夜睡不着,第二天起床,严芳月起早了,凝着张脸进厨房准备早餐。

  严素穿戴整齐出来时,早餐已经准备好,略有些惊讶,问了声妈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严芳月“嗯”了声,没什么心思答,却在严素吃完早餐,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忽然问她,昨天为什么要说跟妈妈一起走这种话。

  怔了下,严素正半起身,眨了眨眼,讪然一笑说,她说过这种话吗,不记得了。

  模样不像撒谎。

  而严素的确没有撒谎。

  她的确不太记得,昨天说没说过那种话。

  好像有,好像没有。

  只是她那模棱两可,避重就轻的模样,却更加重了严芳月的疑心,接下来直到快暑假,都没再敢提过结不结婚,找不找对象的事。

  严素也觉得奇怪,问过,没得到答案,倒也觉得轻松,不再多想。

  啁啁学姐和雨学神的婚礼结束后,没过两天,林燕又飞美国了,当天只有严素去送机,孙小白没敢来,怕被撩下巴逗。

  两个女人众目睽睽下,抱了很久,都红了眼,松开一看对方的兔子眼,又同时被逗乐。

  送走了林燕,六月底,再过几天,就是暑假。

  严素犹犹豫豫,跟严芳月提了句,暑假想去朋友那玩,对方在南方小镇开了家民宿,依山傍水,听说风景很秀丽。

  原以为严芳月没那么容易同意,却没想到,她刚说完,严芳月就立即答应了,仿佛还怕她玩得有顾虑不尽兴,问她钱够不够,要不要妈妈补贴一些,叮嘱她一定多拍照片留念。

  弄得严素受宠若惊,一连几天都有些恍惚。

  暑假来临,严素去旅行前,先去了趟大学,跟踏青一样,心情不错地逛了遍校园,一景一物都留有记忆中的模样,但又都跟记忆中不尽相同。

  她走到校门口一家,当年常跟林燕来的奶茶店,想着这家店竟然还在。

  点了杯奶茶,坐在店外的伞棚下等,又忽然想起,当初她和林燕曾在这里聊过的很多八卦。

  大多数时候是她听,林燕说。

  其中一个八卦,说的就是她这次要去投奔的荒骨。

  记得燕子当初说,每次“荒骨女神”一说话,“三途彼岸开”就要附和,一看就是有奸情!指不定两个现实中是情侣,要么就是三途对荒骨有意思。

  严素抿着唇偷乐,心想或许她这个暑假,可以解开燕子多年前的困惑……试试看吧,她不是很擅长挖人八卦。

  一个小学妹端着奶茶给她送了过来,严素接过,连忙说谢谢。

  吸管刚穿过塑料膜,对面忽然坐下来个人。

  严素本能抬眸,瞧清了人,惊讶得眼一睁。

  对方也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严素,坐下的动作都顿了顿。

  但他也不离开,笑着顺势坐下,还老朋友似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严素。”

  “好久不见。”严素点了下头,起身就想走,并不愿与周甫峻同桌太久,她对这人印象十分不好。

  可周甫峻却没打算这么放过她,兴致不错地说:“听说你跟那位梁总分手了?”

  严素一下顿住,回眸,诧异他怎么会知道梁政。

  “是不是很惊讶我知道去年游乐园跟你一起男人是梁氏总裁?”周甫峻翘腿,撑着下巴笑,“那位梁总虽然鲜少在媒体面前露脸,但也不是什么特神秘的人物。我之前偶然在同事收藏的一本国外杂志上看见了张照片,所以就知道了。”

  严素“哦”了声,没什么表情,起身继续想走。

  “严素,你也别太伤心,虽然你的确比不过国际名模,白让人玩了一番,但说到底那也是梁氏的总裁啊,跟了人家一段时间,收获也不小吧?”

  蹙眉望过去,半起的身子又徐徐坐回去,严素脸色渐渐沉冷。

  周甫峻见严素不走了,聊天兴致更浓郁,接了服务员送来的奶茶,穿破塑料封口,喝了口。

  “不过我当时还不知道梁总身份的时候就料到了,你跟那位久不了,人家指不定就是图新鲜,搂惯了牡丹,就想来逗逗你这样的小雏菊玩。”他笑着又说,“男人其实都这样,你也别想不开,人家有权有势,想要怎样的女人没有,就算坐着不动,也有大把的女人争先恐后扑上去。其实你——”

  “……周甫峻。”严素着实想了会儿,才想起他名字,蹙紧眉心,声音平直,“你自己做不到,不要理所当然认为别人也做不到,你自己平庸无能,不要认为别人也该是一样。”

  似乎没料到严素会这么说话,愣了好一会儿,周甫峻才脸色一变。

  “你说什——”

  “这个世上,有些人天生敏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这是一项难能可贵的天赋。”严素无视他脸上的凶恶,平铺直叙,其中又夹着丝冷漠,“这种天赋,能够让他们走很少弯路,更容易成功。”

  “可大部分人没有那么幸运,一部人只知道想要什么不知道不要什么,或只知道不想要什么而不知道想要什么。”

  “另一部分人更普遍,既不知道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不要什么,所以容易平庸无奇。”严素神色淡淡地望着他,语气不急不慢,“周甫峻,你就是这类平庸的人。”

  “你——”

  奶茶掷在桌上,溅出不少了暖棕色液体,在手背上。

  周甫峻脸色狰狞,死死盯住严素,仿佛想当众对她动手,却拼命忍住。

  瞧了眼他掷在桌上的奶茶,严素毫无畏惧地再望向他,老土的黑框眼镜后,那双杏眼没有温度。

  “我的话没有骂你,也没有一个贬义词,如果你动怒了……”她从始至终保持一个语气,仿佛在念寻常讲义或简单通知,“只能说明,你如所我说,只是个平庸至极却自以为可以藐视别人的人。”

  周甫峻拍案而起,腮帮绷紧,握起拳头:“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严素仍坐着,稍稍抬起下巴,平静地朝上望他,不动神色,不见丝毫惧怕。

  一身沉稳淑静的气质,竟让人瞧出惊艳的感觉。

  周围渐渐聚来目光,有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见不惯周甫峻的行为,紧着眉头观望,仿佛准备随时出手阻拦。

  可让周甫峻最觉难堪的,不是周围人的目光,恰恰是他面前坐着不动,由始至终都很平静的严素的目光。

  明明没有任何攻击力,却像一道冰冷射线,仿佛能将人内里所有肮脏不堪,全曝露无遗。

  正如她所说的,她没有骂他,没有一个贬义词,如果他动怒了,只能说明,他如她所说,是个平庸至极却自以为能藐视别人的窝囊废。

  让人想怒都不能怒!

  到最后,周甫峻也只能生生憋下口气,连新交女友也不再等,脸色难看地走了。

  他人一走,旁边就有小学弟上来,脸红对严素说:小姐姐,你刚真帅!

  严素抿唇笑了笑,拿起自己的奶茶,起身离开。

  如果换做往常,她是最不愿跟小人计较的,那意味着后面的麻烦不断。

  可偏偏,周甫峻在诋毁梁政……

  七月中旬,严素乘飞机,去往了南方小镇。

  头几天还好,可后面几天,严芳月回想严素以往种种,越想越忧心,加上前天听闻她曾经一领导家的孩子,二十多岁被查出抑郁症,甚至多次当家里没人的时候,企图自杀。

  之前也都是好好的,在学校从来是优秀学生,后来工作也进了不错的单位,可谁也没想到,怎么忽然一天就抑郁症了。

  这消息同事间当八卦聊,可入了严芳月的耳,却像是一星火苗,倏然点亮她所有怀疑。

  她甚至想把严素叫回来,贴身看着,可又怕她突然的出尔反尔,会更刺激严素的情绪。

  一连几天恍恍惚惚,下午跟同事交接了班,出了商厦走大街上。

  七月盛夏,五六点的阳光灼目,红灯似乎换做了绿灯,严芳月心不在焉地朝前走。

  突然——

  侧面一辆车闯入视野。

  严芳月猛一下回神,吓得跌地上,不慎扭了脚,痛得眼泪花花,这时才发现,绿灯还没亮起,是她闯红灯了。

  幸亏那司机及时刹住了车,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见有人倒在他车前,忍不住就嚷嚷,别特么倒在那里碰瓷,老子车碰都没碰你一下!

  后面塞了一路。

  梁政见车忽然停下,抬头问:“怎么回事?”

  司机侧头,说似乎是前面有人跌地上了,不知道是不是碰瓷。

  “绕过去。”

  紧了紧眉心,梁政低头看回手机,又示意尚诺继续报告工作。

  司机应了声,等着旁边车流空隙,好插入换道。

  黑色高级商务轿车换了道,继续朝前开,经过斑马线,梁政余光却不慎瞧见了跌倒妇人的模样。

  他眉心一颦,反应了下,立即喊:“……停车!”

  司机吓一跳,忙寻了个能暂时停车的位置,靠边停了。

  梁政扭头,瞧清那斑马线上想起起不来,周围没人敢去扶的无助妇人,的确是严素的妈妈。

  他没多犹豫,开了车门下车,把尚诺也叫下来。

  快步走到严芳月面前,他蹲下喊了声“阿姨”,严芳月一脸茫然抬头,脸上湿了泪好像更老了。

  前面被堵住的司机,还在叫嚷,因为绕不了道,前面跌倒的女人又总不起来,觉得实在是晦气。

  “阿姨,我先送你去医院。”简单看了看严芳月脚踝,又红又肿,可能伤得不轻,梁政将她扶起,再对尚诺吩咐,“这里交给你处理。”

  尚诺应了声,留下善后。

  梁政小心搀着严芳月往他车方向去。

  短短一段路,严芳月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她没认出梁政。

  此时的梁政,西装革履,英挺鼻梁上架副金丝边细框眼镜,浑身仿佛纤尘不染,精致冷漠的上流人物形象,跟那天黄昏,严素公寓玄关口,没戴眼镜,挽着袖子准备做饭的烟火气质,相差太大。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一章搞定,让梁不正快快把严素追回来,可惜没能如愿ORZ唉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cb520.cc。成败小说网手机版:https://m.cb520.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