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不会在老地方等你08_翅膀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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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不会在老地方等你08

  盛远时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那位很黏南庭的桑医生。很黏她!盛远时相信齐妙不会信口胡说,他猜这位桑医生应该不止一次出入过南庭家。更让盛远时意外的是,晨起不见人影的南庭不是去塔台上班,而是来了医院。

  因为额头上的伤?不应该的。叫她到齐妙家吃早饭时,他特意注意了她的额头,发现她的纱布是新换的,伤口边源也没有任何红肿的迹象。他当时还在想,她皮肤很合,应该很快就能痊愈,这才没多问什么。

  盛远时突然有些后悔,明明中午时想给她打个电话,有意去机场接她一起吃午饭,顺便告睡不着一状,结果号码都拨出去了,他又给按了。这样踌躇不前的自己,盛远时非常不欣赏。思虑间,病房里的桑医生俯身,手探向南庭额头,五指并拢的姿态不像是检查伤口,更像是在确定她有没有发烧。

  距离她受伤已过去三天,还有可能产生并发症吗?

  盛远时站在病房外,手搭在门把手上,片刻,他不请自来。

  桑桎闻声抬头,看见一位陌生的男子走进来,在以为对方是自己患者家属找过来的情况下,他说:“请在外面等我。”

  盛远时五官敏锐,隔着不算近的距离,视线已在他线条简洁的面孔上扫过,更在行进间把他胸牌上的名字和科室看了个清清楚楚。

  桑桎,精神科主任。

  盛远时走近,视线坦荡地落在南庭身上,直言表明来意,“我找她。”

  桑桎眼眸一暗。

  南庭见来人是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桑桎按住她肩膀,“小心滚针。”又不得不在她的坚持下,摇高了床,让她坐得舒服些。

  盛远时站在床尾,眼眸寂静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不发。

  南庭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她问:“你去了塔台?”否则怎么会知道她请了病假?

  盛远时注视她微红的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问她:“发烧了?”

  桑桎打量着盛远时,轮廓分明,五官清晰立体,略高的眉峰,挺拔的鼻梁,怎么看都有种硬朗和桀骜的味道。他问南庭,“这位是?”

  这位……南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才合适,她把目光投向了盛远时,像是询问,又似求助。

  盛远时接收到了她的信息,自报家门:“盛远时。”嗓音清亮低沉。

  这样简明扼要的自我介绍,和没说又有什么差别?但桑桎还是记住了盛远时这个名字。不过,在不清楚他和南庭是什么关系的情况下,盛远时和张三李四一样,对他而言,都是陌生人。桑桎低头看看自己的胸牌:“称呼桑医生就可以。”甚至都懒得做自我介绍,更没有多一个字的说明。

  认识多年,南庭从来没见桑桎这么拽过。他的不悦,她瞬间感知。

  盛远时则在桑桎眼眸中读到了坦然,以及不必对他言明的,与南庭的亲近。

  他们,不仅仅是医患关系。可也绝非恋人。这一点,盛远时看南庭的表现就能判断出来。

  这就够了。

  盛远时没有说寒暄的话,桑桎也一样,只是提醒:“她还发着烧,探视的时间最好不要太长,确保她能好好休息。”末了看了下输液架上的药,告诉南庭:“二十分钟后我让护士来换。”言外之意,给她二十分钟的会客时间,然后就离开了病房,似乎并不介意盛远时与南庭独处。

  这份自信,让盛远时嘴角,露出一点清冷的笑意。

  南庭的脸因发烧微微泛红,如果不是眉眼间隐有疲惫之色,这红让她比昨天见面时显得更有生气,她看了眼床边的椅子,“坐吧。”

  “二十分钟而已,不会累到哪去。”盛远时嘴上虽然这样说,身体却落坐,不是她示意的椅子,而是她床边。

  南庭的指尖恰好触到他西裤上,盛远时没有躲,握住她手腕准备放进被子里,却在感觉到她手的温度时,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暖着,“是药水太凉,还是冷了?”姿态自然,毫无避讳。

  南庭当然不会躲,她原本沉静的眼神里,因此刻的小亲密渐渐浮现出几分勇气,“药水有点凉,不过没事。”然后用老朋友闲聊的语气说:“今天不飞吗?”

  此时窗外阳光柔和,微风轻拂,病房内温度适中,一切都是那么的舒服。尤其是近在咫尺的她,安静又温暖。盛远时心头无声升腾起一股暖意,脸色也随这暖意缓和很多,他嗯一声,“昨晚……”

  还没说完就被南庭打断了,她略有些急切地否认:“什么都没发生。”

  盛远时抬眸的姿态,带着几分强势和犀利,“这么急于解释,是怕我不负责,还是不想对我负责?”

  这话让南庭招架不住,她一时无语。

  触及她眼尾一闪的情绪,盛远时又说:“或者是没有机会谈负责的问题,你有什么遗憾?”

  非逼她出手不可。南庭抬眸,看着他,“我说是的话,你是准备今晚再醉一次吗?”

  从前的司徒南最会这样撩了。盛远时才觉得面前的女孩子,是他的司徒南,而不是无从靠近的淡冷安静的管制南庭。也不回应她的话,他自顾自地继续先前关于昨晚的话题,“昨晚就不舒服了?”

  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南庭心里颇有些懊恼,她老实说:“喝了点酒,又忘关窗吹了风,早上感觉有点头晕,也没在意,后来体温就升高了。”

  盛远时皱眉,“伤口还没好,就跑出去喝酒?你的桑医生没给你下医嘱吗?”

  换成是从前的司徒南,肯定会反驳,“我的桑医生,就管得了我吗?”南庭听出他言语中除了不悦,还有隐约的醋意……是醋意吧?一口一个“我的桑医生”,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她靠在床头,云淡风轻地说:“我的桑医生又不和我住在一起,哪能看得住我。”

  我和你昨晚在一起,也没看住你。

  盛远时自动理解成这个意思,然后他,无言以对。

  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不明朗,甚至是摊牌后,双边关系还有点僵,就算昨晚抱也抱过了,吻也吻过了,可他当时毕竟是不清醒的,南庭不敢过多地说什么,见他不说话,她如实说:“前晚妙姐剩的酒,就一杯,我嘴谗给喝了。”

  后来他就来了,等把一身酒气的盛远时扶进屋,安置在唯一的大床上,南庭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人把他送过来的,否则依他的自制,加上白天他们不算愉快的“叙旧”,她有理由相信,骄傲如盛远时,不会在晚上找上门来,即便是醉着。

  除了对门的齐妙,不作她想。

  南庭感激齐妙的成全,让她有机会和盛远时独处一晚。

  盛远时的酒量,南庭是清楚的,那年暑假她跟飞,就发现了他喝烈酒倒时差的习惯。她劝他适量,怕酒大伤身,他却教她品酒,说女孩子要有一点量,免得日后在外面吃亏。

  那个时候的她乐此不疲地撩他,“我不喝醉,你哪有机会?”

  他闻言屈指弹她额头,“这话好像该是我对你说。”

  她就戏精上身,表演醉倒在他怀里,撒娇说:“要抱抱。”

  盛远时也不伸手,只忍笑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如同得到特赦令一样,伸手搂住他脖子,刚要开口,盛远时像发现了她的小秘密似地说:“不能再有别的非份之想了。”与此同时,手扶在她腰上,轻且稳地搂住她。

  她于是老老实实地依偎在他怀里,乖巧,满足。

  在重逢后的这一晚,盛远时却把自己喝醉了。是因为她吗?如果是,是否代表他不拒绝回头,或者是在挣扎,要不要回头?在照顾醉酒的盛远时时,南庭的大脑没有停止地思考着他们未来的可能性,然后听见他含糊不清地说:“是不是我太久没回来,生气了?”

  又在抱住她时,唇贴在她耳廓说:“我生日那天就答应你了,所以作为女朋友,你是在和我说分手,你知道吗?”以及最后那句:“我当你没说过。”

  南庭才意识到,五年前,她错过了自己最想要的,他的爱情。

  几乎是在瞬间泣不成声,她就那样哭着回应盛远时的吻,恨不得,一吻到白头。

  后来,盛远时没再继续,搂着她说:“以后不这样了。”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急切吓哭了她。

  等他睡着,南庭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没合眼。

  盛远时意外于她也喝酒了,但他想的却是:一对喝了酒的孤男寡女……什么都没发生?不知道说出去,会不会有人相信。他喉结滚动,过了数秒,把南庭的手放进被子里,又往上给她拉了拉被子,“第几瓶了?”问药。

  “第三瓶。”

  “还有几瓶?”

  “应该是两瓶。”

  “需要住院吗?”

  “还不知道。”

  “喝不喝水。”

  “想要热的。”

  病房很静,阳光柔和,只有他俩的声音,一问一答,空空寂寂,有种不太真切,又无比真切踏实的感觉。

  片刻,南庭被他脖子上的一片红吸引了目光,“脖子上怎么了?”看着他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小袋子,“是药?”

  盛远时如实答,“过敏。”

  南庭理所当然地以为,“你什么时候酒精过敏了?”

  盛远时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他没有解释是因为睡不着的毛,随口胡说道:“过量的时候。”

  好吧,这个答案,南庭接受了,“医生怎么说?”

  盛远时不怎么在意地说:“没什么事,打了一针,再吃两天药,包好。”

  南庭皱着秀眉,低声嗔道:“你是喝了多少啊。”

  像是怕她担心似的,他骗她:“没多少,就是年纪大了,不担酒。”

  年纪大?南庭注视他比从前更俊朗的面孔,想笑,但忍住了,“你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陪我,我只是输个液,借老桑的光才有病床躺一躺,完事应该就能走了。”

  盛远时没接话,只把她手中的杯子接过来放好。

  南庭就没再说让他走的话。

  很快地,护士过来换药,适时提醒,“病人该休息了。”

  盛远时听而不闻。

  护士看他一眼,对南庭说:“今晚要留院观察。”

  南庭看向盛远时,他则抬头看护士,“不应该等药打完,量过体温再说吗?”

  护士闻言有点不高兴,“你说了算的话,医生都下岗了。”

  盛远时语气很冷,“点了四五瓶药都不能退烧,确实该下岗。”

  “你!”护士气鼓鼓留下一句:“那你和医生说去。”扭着小蛮腰走了。

  见他脸色不太好,南庭安抚:“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睡一觉,最晚明天上午也就能回家了。”

  盛远时不冷不热地说:“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都能茁壮生长。”

  南庭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就在盛远时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又睁开眼睛,一瞬不离地看着他。

  触及她的目光,盛远时鼓励道:“有话就说。”

  南庭抿唇不语。

  盛远时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真想不出来,什么话能难住你。”

  南庭才开口,她嗓音低低地问:“你二十五岁生日那年,真的算是答应我了吗?

  盛远时意识到是昨晚自己说了什么。他看着窗外,任由阳光落在脸上,沉默了许久,久到南庭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见他说:“就算是,你也已经甩了我。”

  原来,那些支撑她坚持下来的,他也喜欢自己的念头,不是自欺欺人。

  南庭偏过头去,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司徒南给盛远时最多的,就是笑,记忆里,应该只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在误会他经验丰富的情况下她才哭过一次,除此之外,哪怕经历过多次的相聚分离;哪怕是告诉他,母亲的早逝;哪怕此前摊牌,他违心说快忘了她,她都没有掉眼泪。此刻无声的哭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亦或是后悔不已。

  可再后悔,五年也都已经过去。

  盛远时胸口涩意翻涌,他不忍心多看一眼。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他站起来,走了出去。

  南庭不关心电话是谁打过来的,她眼睛盯着白色的壁顶,大脑则在思考:是绝口不提过去,等他慢慢接受变了很多的自己,还是再主动一次,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我还是很喜欢你,像大自然的四季更替,周而复始,年年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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