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不会在老地方等你05_翅膀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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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不会在老地方等你05

  盛远时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他揉着眉心坐起来,掀被下床的一瞬才发现不是在自己家里。他环顾四周,入目的是淡绿色的窗帘,白色的衣柜,被当成书桌的梳妆台,搭在身上和窗帘同色的薄被,以及卧室门口坐着的那只,眼神不太友善的……柴犬?

  忽然想起昨晚的那个梦,那柔软的唇,那细滑的肌肤,每一个细节,每一帧画面,都分外真实。

  盛远时低头看了看自己,衬衫扣子只剩两颗没有解开,下摆全被扯到了裤腰外,遮住了半解的皮带扣,除此之外,还有皱得不像话的床单——总之,所有的凌乱都像是在证明,昨夜的他,有多不安份。

  酒真不是好东西,那些盛远时有意屏蔽在记忆之外的,南庭骗他分手的段落,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跳出来。可事实是,当司徒南摘下那块表,气得半死的盛远时并没有用拥抱挽留。他就那样看着她走出去,看着她停下脚步,站在咖啡厅门口,像是在思忖要不要回头。

  他当时甚至还在想:回来,我就原谅你。

  最后忍不住的,等不及的,依然是他。可当盛远时追出去,外面早没了司徒南的人影,好像那个纤细的身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盛远时站在冰天雪地里喊:“司徒南!”

  声嘶力竭,失态狼狈。

  司徒南并没有走远,她攥着那块手表,躲在距离他不远的角落里,静静地注视着那被她视为航标灯塔的男人,眼泪滚落而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要盛远时去到司徒家,任司徒南伪装得再好,凭他的精明,发现异样并不是难事。偏偏盛家在这个节骨眼出了事,盛远时接到电话连夜赶回去时,不仅是盛家,整个空军大院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中。

  兵荒马乱的一个月后,盛远时再打不通司徒南的手机。当他再次回到A市,来到司徒家的别墅,房子竟被银行收了。盛远时又找到司徒南的学校,校方称她已退学,根据校方提供的资料,他才知道,司徒南的爸爸司徒胜己,破产了。

  在找不到其他可问之人时,盛远时想到了林如玉。

  听盛远时打听司徒南,林如玉略显惊讶,“她为了追你都申请了曼哈顿音乐学院,你却不知道她家破产了?”她笑得轻蔑,“果然自作多情不是最丢脸,无情才最可怕。”

  盛远时没有心情和她计较,他只关心,“你认识司徒家的其他人吗?”

  “他们家没有其他人。”林如玉一言激起千层浪,“司徒叔叔是孤儿,司徒南的妈妈在她十二岁时就死了,有人说是车祸,也有说是自杀。”

  十二岁?自杀?盛远时怔在当场。

  林如玉还在继续:“司徒南的妈妈姓南,听说南家当年反对她妈妈嫁给司徒叔叔,她妈妈是和司徒叔叔私奔到A市来的,司徒南曾和我说过,她长这么大,没见过外婆家的人。”

  所以,司徒胜己格外疼惜自己的妻子,甚至在妻子去世后,终身未再续弦。

  所以,又当爹又当妈的司徒胜己格外溺爱司徒南,把她宠成了任性刁蛮的公主。

  所以,再没有任何的人知道他们父女的消息,曼哈顿音乐学院成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线索。

  但盛远时还是在A市停留了一段时间,通过各种关系寻找与司徒胜己有过合作的人,试图打听司徒父女俩的下落。可能找到的人,除了还在怨被司徒胜己连累赔了钱,就是对父女俩的行踪全然不知。

  以前觉得世界很小,随便飞几个小时,就能到达一个国家。直到那一天,盛远时站在街头,才意识到,原来,一座城市都那么大。他想找一个人,比上天还难。

  那一刻,向来自信骄傲的男人,挫败到无助。

  他就那么形象全无地蹲在街角,给父亲打电话,说:“我明天回纽约。”

  盛叙良在盛远时成年后并不怎么干涉他的生活,可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老人家也不希望儿子再走那么远,于是问:“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多久回来?”

  盛远时搓了搓脸,“不知道。”

  盛叙良沉默了一会儿,回复了儿子三个字:“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然后,盛远时撕了中南的机长聘书,在第二天返回纽约,重回YG航空,在之后的三年时间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飞遍了全世界,只为探访各地的音乐学院。

  却从未在留学生名单中发现她的名字。

  失望,一次又一次,直到耗光了希望,直到觉得,是时候放弃了。

  顾南亭在那个时候找上他的,“在国外待了这么久,要不要回家看看?”

  要不要回家看看?回家看看!盛远时如灌醍醐,他自问:就算司徒胜己为女儿留了后路,在司徒家遭逢那样的变故后,司徒南还能扔下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顾,去国外求学吗?怎么就慌不择路地始终在国外找她,忘了再回头去看看?万一,那个时候她是故意躲他呢?

  盛远时几乎是立刻答应了,他说:“好。”

  顾南亭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不太相信地确认,“你同意到中南帮我了?”

  盛远时却说:“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

  那些为说服他而准备的说辞,顾南亭生生咽了回去,他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牵扯程潇,都可以。”

  盛远时笑了,他不仅什么要求都没提,还把捂在手里的YG航空的股份拿了出来,“三个月内拿下YG,我就是你的总飞。”

  当时正值收购YG最艰难的时期,计划几乎无法推进,顾南亭两个生死之交的兄弟,都在筹绰资金,试图助他一臂之力。而顾南亭之所以在那个时候向盛远时抛出橄榄枝,除了看重他精湛的飞行术,更是希望借挖走他的飞行团队,削弱YG的飞行力量,一举拿下YG。

  在那之前,顾南亭设想过很多盛远时拒绝的理由,毕竟,他曾经不顾程潇的挽留放弃过一次中南,再度回到了YG,顾南亭以为,以为盛远时对YG有特殊的感情。他甚至也在担心,自己收购YG的举动,会造成盛远时的反弹,阻碍收购。结果,只是一句话,一句话而已。

  那是顾南亭第一次为盛远时飞美国。收获颇丰,不仅争取到了他个人,他的飞行团队,更获得了他的股份,这对当时处于困境的顾南亭来说,犹如天助。

  程潇都吃了一惊,她问盛远时,“怎么回事,和YG有仇?”

  盛远时笑了,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程潇还是不明白,“攥着这么大的筹码,不好好利用,就那么轻易地给他了?”

  盛远时皱眉:“你是他女人吗?”

  程潇语出惊人:“睡过就算的话,那就是。”

  盛远时一口水喷出来,“什么人!”

  却因为她的语出惊人,想到司徒南。想她曾经有多大胆地,追求自己。

  如果没有分开,是不是他们也……盛远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正经人!”程潇瞪他一眼,“我也是你朋友,不希望你吃亏。”

  盛远时端着杯子,看向天空:“亏不着。”

  程潇也懒得操心了,只提醒他:“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你应得的,一分都别少拿。”

  盛远时点头,“知道。”

  两个月后,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专程从G市飞来的顾南亭坐在YG航空的贵宾休息室里,边喝咖啡边等盛远时下航线。

  一个小时后,盛远时执飞的航班落地。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盛远时先伸手,“恭喜,顾总。”

  顾南亭递出手,用力地握了握他的,“同喜,盛总。”

  当天晚上顾南亭还要飞回国了,盛远时抬腕看表:“不等程潇了?她一个小时后能落地。”

  “不等了,明早还有个会。”然后一笑,“我们有得是时间。”

  是啊,他们有余生,那么长。而他,或许再也见不到司徒南了。

  盛远时在那一夜,灌醉了自己。

  很快就有了第三次见面,那次顾南亭是带着乔其诺一起飞的纽约,盛远时没有客气,作为新公司最大的占股人,他只提了一个要求,以顾南亭的名义把新组建的航空公司命名:南程。

  南程航空——全世界都以为那是一段关于顾南亭与程潇的爱情传奇。甚至是盛远时自己,都在首航的广播中这样告诉旅客。

  可其实,南程等于,司徒南和程潇。

  是两个男人,对两个女人最崇高的爱与思念。

  后来不久,盛远时就回国了。他万万没想到,司徒南确实在司徒家破产后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而他在国外寻找期待,她已改随母姓,以南庭这个新名字,从A市来到他的家乡G市,就读于空管学院,毕业后,顺理成章被分配到G市空管中心。

  像六年前一样,管制南庭,再一次堂而皇之地闯进他的世界,无声无息。

  盛远时重身躺回南庭睡过的床上,用手盖在自己脸上。

  睡不着似是对他的行为有所不满,颠颠地跑到床边,朝赖床不起的男人汪汪了两声。

  盛远时控制不住地打了两个喷嚏,起身进入卫生间,看见洗手台上放着一套全新的牙具,和一条深蓝色的男式毛巾。他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回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字条:

  “不确定你今天要不要飞,就给你设了七点的闹铃。厨房有早饭,走时带上门就行,不用管睡不着。”末了是一串数字,和程潇微信发给他的一样,是南庭的手机号码。

  盛远时转而走向厨房,睡不着一路跟着他。

  黑色的大理石台面上,有一份三明治,额外还有两个煎蛋,以及一杯牛奶。他摸了摸杯壁,还有些余温,证明她才走不久。

  盛远时就那么身高腿长地站在厨房里,安安静静地把三明治和煎蛋吃光,可当他喝光牛奶放下杯子时,眼睛却湿了。他微微仰头,许久。直到情绪平复下来,才动手洗杯盘,最后看着睡不着说:“味道还行。”

  睡不着似乎很不喜欢他,虽然没有咬他,却一改温和常态,很是凶悍地叫得特别大声。

  盛远时边打喷嚏边走回卧室,目光在梳妆台上的那架飞机模型上停留很久,才移到旁边摆放整齐的一摞业内丛书和外语工具书上,而最终引起他注意的是一边略有些旧的笔记本。他随手拿起一本翻开,看似潦草凌乱的手动记录,是有关航空器呼号、空域分类、飞行进程单、重要的交通情报等,属于空中交通管制管理基础范畴的。

  再翻开一本,依然是手写的,有关空速表测速原理、起飞航迹、在湿跑道和污染跑道上起飞的主要特点等,飞行性能与飞行计划方面的。

  逐一翻过来,竟然全部都是她的笔记。厚厚的,足有九本。而从她记录的内容来看,有些是身为管制的她必须要了解掌握的,也有不需要她看的,比如飞行性能和飞行计划。

  想像着无数个寂静的深夜,她在月光铺陈的窗前,阅读和研究那些专业书的样子,盛远时胸臆间有种情绪喷薄而出。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他转身就走。

  睡不着却挡在门前,他向左,它就向右,他向右,它就向左,俨然和他形成了一副对峙的局面。盛远时并不讨厌狗,可他对狗毛过敏,以至于从小他就拒绝和狗过于亲近,此刻,睡不着一副不让他出门的架势,让他有些为难。

  睡不着盯着他,低低地哼,像是随时会扑上来咬人的样子。

  盛远时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它了,他用手捂着嘴,试图向一条狗解释:“我没带走任何属于你主人的东西。”

  睡不着:“汪汪汪!”然后就停不下来了,一直在叫,一直叫。

  被堵在屋里的盛远时就要给南庭打电话,问她要怎么驯服睡不着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南庭小妹妹你在家吗?”显然是被睡不着的叫声引来的。

  盛远时还不确定自己是怎么跑到南庭家来的,所以并不想让小表姐看见他大清早在这里。

  可睡不着听见外面的声音,叫得更欢了。

  外面那位开始敲门,“南庭小妹妹?”

  盛远时深呼吸,“她不在。”

  外面瞬间就没了动静,只有睡不着单调的汪汪声。

  盛远时揉了揉太阳穴,“齐妙。”

  片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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