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回京城_折姝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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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回京城

  眸光短暂地凝了凝,决定暂时“不”疼她的裴屿舟到底还是松开了手,侧身看着她急匆匆地跑进净房。

  若梨出来时没见到他,但心底悬着的那口气仍不敢松,她慢吞吞地走进内室,便见健硕的男人斜靠在梳妆台上,单腿屈起,足尖点地,姿态随意,但莫名压抑。

  而他的指尖,正把玩着一个熟悉的瓷瓶,里面的药丸碰撞,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屋内格外清晰。

  她难免有点头皮发麻。

  尽管这是她故意要让他发现的,可,未免太吓人了。

  明明昨晚纠缠至深时还一口一个“梨梨”,为了再来格外无赖地将脸埋在她心口,说还想好好疼她,哄着她一给再给。

  结果穿上衣服就都变了。

  衣冠禽兽。

  慢吞吞地越过他往床边挪,若梨掀开被子就要钻回去,却被裴屿舟冷邦邦的声音打断动作,“没什么要解释的?”

  咽了咽喉咙,弯卷浓密的眼睫开合间,她已经缓缓转过身去,纤细的手故作从容地理着松垮的,将美好风景透出不少的衣襟,小声道:“我体弱,只是一瓶补药而已。”

  “啪”。

  瓶子被重重地搁在台上。

  这响动惊得若梨绷紧身子,眼看着神色狠戾,又似乎变回刚重逢那段日子的男人走近,本就酸疼的双腿一软,便跌坐在床。

  “说实话。”

  惜字如金的裴屿舟冷冷地蹦出三个字。

  咽了咽喉咙,若梨实在扛不住他周身的压迫感,在他捏住自己下颚的同时闭上眼睛,豁了出去:“我不想要孩子。”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寂静,预想之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

  正当若梨犹豫着要不要睁眼时,束缚着她小脸的手骤然松开,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被推倒在床,又被男人翻转过来。

  面朝下的若梨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的大手便按在她背上,阻止她翻身。

  “啪。”

  原本还在蹬脚,像案板上待宰的鱼一般做着徒劳挣扎的若梨瞬间定住,瞳孔中凌乱的波澜渐渐僵滞,小嘴微微张着,难以置信到了极点。

  似乎是让她回神,那巴掌又落在了她臀上,力道稍稍大了些,不疼,但也足够让若梨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他打这件事。

  “裴屿舟!你打我……你还不放开!”

  又气又委屈的女子双手紧紧揪着柔软的被单,侧过脸去瞪他,却见男人睨她一眼,冷漠地再次抬起手。

  “你别!”下意识拔高嗓门,若梨心惊胆颤地出声制止,小脸通红,美眸中也有莹莹的泪光闪动,可怜又可恨。

  移开视线,裴屿舟沉声问:“吃过几次。”

  心口狠狠颤了下,若梨复又将脸埋进被子,闷闷地道“还没有……”

  他们统共就有过三次,第一次没来得及,第二次吃了,昨天的也还没有。

  所以,应该勉强能算没吃……

  裴屿舟的巴掌又打下来,这次若梨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疼意。

  可也正是这一点将她心里最后的倔强都拍碎了,情绪瞬间失控,酸水涌上眼眶,化作泪水源源不断地落下。

  若梨不说话,紧咬着牙关,只喉间溢出丝许抽泣声,而她纤柔单薄的香肩也绷得紧,一抽一抽的。

  “惩罚。”放下手,裴屿舟垂眸看了她片刻,双手在袖中攥得很紧,终是压下哄她的念头,起身离开。

  路过梳妆台时还不忘将那瓶药拿走。

  她不笨,若先前真没吃过便不会刻意露出马脚。

  屋子里肯定还藏着别的。

  而趴在床上的人却在他松手的一瞬爬了起来,泪盈盈的美眸圆睁着,瞪着他高大的背影,看着他在眼前消失。

  裴屿舟你这个臭混蛋!

  以后再让你碰程若梨三个字就倒过来念!

  气上心头的若梨抽泣着来到柜子前,取出装药的荷包,倒出一颗就放进嘴里,水也没喝一口,便要咽。

  却被不知何时折返回来,通身戾气的男人捏住下巴抠了出来。

  那一袋也被他拿走了。

  甚至没有多看她,裴屿舟像阵急猛的黑风,片刻之间就刮了出去。

  他恨不得再摁住她狠狠“揍”一顿。

  拿着那瓶药,裴屿舟直接策马去京郊庄子。

  正在院子里跟着神医晾药材的月儿看到全身上下散发着浓浓戾气的男人,忍不住哆嗦。

  视线不由得落到他手中的瓶子上,立刻将前因后果想明白了。

  匆匆跑上前,月儿硬着头皮不顾一切地拦住他去路,闭着眼睛大吼道:“这不是避子药!”

  所有人都看向她。

  而正在屋子里配新药的叶景昱听到声音立刻跑出来,将月儿护在身后,看向裴屿舟,眼底不见分毫惧意。

  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若梨的身体本就不适合再服凉性药物,他却还是将东西给了她,此刻不管裴屿舟要怎么揍,他都认。

  叶景昱半侧过脸,温柔了眉目,朝月儿轻轻摇头。

  “瓶子里装的药是用于滋补气血的,对阿梨的身体有利无害,若不信你可寻其他大夫鉴别。”

  但是月儿又怎么忍心看他被欺负,不甘心地瞪向前方的男人,再次解释。

  将二人之间微妙的神情交流尽收眼底,裴屿舟眸中的戾气减退几分,但他还是扬起拳头,在所有人反应不及时砸向叶景昱的脸。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跌倒在地,清瘦颀长的身体只往旁边踉跄了两步,便稳住了。

  这一拳是他活该。

  若梨是与他有着同样遭遇血脉相连的妹妹,他却险些害了她。

  不远处的叶神医他们皆是看着,不曾像之前那样上去阻拦。

  忍痛抹去唇角那缕鲜血,叶景昱轻轻拍了拍月儿的手,无声宽慰她。

  眼看着裴屿舟就要将那药瓶碾碎,他却抬手攥住他的手腕,平静地道:“先别扔,若梨那里的药还需要用它替换。”

  甩开他的手,男人冷笑一声,“我从不骗她。”

  不远处的叶神医终究是看不下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道:“若梨的性子如何,你我都清楚,你母亲之祸一日不除,她心里的坎便一日不会消。”

  “不想欺瞒没错,但也莫要逼她太狠。”

  裴屿舟头也未转,抬手就将那瓷瓶丢了出去,稳稳地落在院中的桌上。

  接着他又从袖中取出若梨有意藏着的,真正的避子药,在叶景昱和月儿错愕的目光下,将它捏得粉碎,扔在地上。

  裴屿舟也不想步步紧逼,但没几个月他就要再次出征,这期间他只想与她有一段好的回忆。

  但他也不屑靠谎言来获取。

  视线再次落在叶景昱脸上,裴屿舟沉声问他:“给我证据,证明你是楚严成的嫡长孙。”

  所有人都望着他,尤其是与他面对面的男人,此刻更是惊愕不已。

  他竟查到了若梨的身份,也知晓了他就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随我来。”深吸口气,叶景昱闭上眼睛,掩去沉痛,转身往屋里走。

  裴屿舟抬脚跟了上去。

  他进屋后叶景昱便关上门,示意他随便坐,而后从放满药瓶的架子下面的矮柜里取出一个锦盒。

  “楚家惨遭屠戮时,我还不到两岁,被藏于密室,当时父亲塞给了我两封信,还有一枚印章。”

  原本清润的嗓音变得沙哑,叶景昱取出钥匙开了锁。

  接过他递来的,暗黄斑驳的信封,看着上面“锦芝亲启”这四个字,裴屿舟的眸中掀起惊涛。

  他并无客套,直接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

  母亲竟是为侯庭泉传信的中间人。

  而叶景昱攥着那枚印章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继续道:“祖父无故被捕那一晚,父亲便派府中精锐暗卫去往当时还是刑部侍郎的侯庭泉府上,搜集到了这两份罪证。”

  “他留着这封信,多半是想以此牵制你母亲。”

  “但姜武帝有意铲除楚家,不会给我们半点喘息之机,第二日清晨便下令将祖父斩首,除了姑姑与我,府中之人也都被灭口。”

  将信叠好塞回去,裴屿舟拿过印章,看着上面熟悉的突厥字以及雄鹰纹案,终于再次开口:“和宁公主和亲突厥不到十个月,早产诞下一名男婴,又因先天不足夭折,自此以后她再无子嗣。”

  “第二年三月,侯庭泉接回生母不详的侯湘城,将他过继到夫人名下,对他极度宠爱。”

  看似并无关联的两件事,拼凑起来便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二十余年前,楚严成和裴屿舟的祖父主张和亲,缓和外忧,给当时兵力薄弱的姜国争取强盛之机。

  但在和亲人选之事上,楚严成,姜武帝都徇了私。

  姜锦芝是姜武帝一母同胞的妹妹,他自不可能让她去往蛮夷之地,而彼时风头正盛的京城第一才女楚凝意也在提议之列。

  但楚严成最是疼爱女儿,拒绝得干脆,甚至险些当场翻脸,最后姜武帝出面调停。

  世人皆有私心,更何况和亲的第一人选本该是王室中人,若无适龄,方才会考虑朝臣之女。

  所以姜武帝最后选定了和宁公主。

  这个决定也将一对已私定终身的有情人拆散。

  姜锦芝知道他们的私情,并以此与侯庭泉达成合作,为他和姐姐姜锦玉传递信件。

  再加上姜武帝那时一直视楚氏为眼中钉,所以这样一个百官敬仰,世人称赞的世家大族,连挣扎都没有,便被斩草除根。

  可最后姜锦芝还是一无所有。

  眼帘开合间,裴屿舟眼底的情绪又归于无边的漆黑,他将信和章印放了回去。

  坐在他对面的叶景昱也不曾说话。

  屋内很静,二人之间却已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半晌,裴屿舟睁开眼,那双凌厉的凤眸恢复沉静,他看向对面的男人,沉声道:“我会让楚氏沉冤昭雪。”

  清润的瞳孔骤然放大,叶景昱有些失态,但很快又回过神,并没有多少激动与喜悦。

  “这是姜武帝亲自断的案,承认错判无异于让他当着天下人的面,狠打自己的脸。”

  但他没有将“不可能”这三个字说出口。

  站起身,裴屿舟拿起桌上的沉旧木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只要你应我一件事。”

  “永远当她的哥哥。”

  说完后,男人离开了屋子。

  望着他的背影,叶景昱缓缓起身来到门口,在月儿他们的注视下,朝他弯腰,行了谢礼,而他的眼眶却是一片通红。

  脏的根本不是裴屿舟,而是被仇恨冲昏了头的自己。

  回府之前裴屿舟又顺道去了郊外的兵营,突击视察那边的操练情况。

  虽然突厥之患已除,却远不到安享太平的时候。

  在军营待了一个多时辰,裴屿舟方才策马进城,回到府上。

  只是当他走进主屋,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梳妆台上若梨最喜欢用的胭脂水粉,以及珠钗都不见了。

  打开衣柜,她的衣服也没剩几件。

  胸膛深深起伏两下,裴屿舟沉着脸转身,负手立在门口,问不远处迎上前,坑着脑袋战战兢兢的阿七,“夫人呢。”

  在院中洒扫的下人几乎同时埋下头,拼命地干手里的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无人回答,裴屿舟的声音又沉冷几分:“说话。”

  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阿七硬着头皮道:“夫人,夫人搬去芙园了……”

  话音未落,鬓边刮过一阵烈风,视线中只余下衣袍的黑色残影,待到阿七抬头看时,院里哪还有裴屿舟的影子。

  挠了挠头,他这才敢小声地补充道:“夫人临走前说,您若是去找她,就是狗……”

  芙园是离竹园最远的院子。

  上午若梨走得急,下人们也不敢劝,在丹颜和丹青的安排下忙碌着,裴屿舟进来的时候,他们仍在打扫,搬东西。

  见了他,众人几乎同时停下,面面相觑,低下头问好。

  只是声音异常的低,忐忑惧怕的神色也出奇一致,深怕裴屿舟迁怒他们。

  恪守着不能惹若梨不快的原则,丹颜与丹青对视一眼,在他走到门口时异口同声地道:“国公爷。”

  嗓音比平日洪亮许多。

  冷冷地睨了二人一眼,裴屿舟跨过门槛,径直走到窗口软榻上卧着的女子面前。

  若梨眼也不抬,若无其事地翻了一页书,樱唇微启,平静地道:“丹颜,屋里进了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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